派大星情感

踏进迷雾的时候,那雾气仿佛成了固体,令余秋源身体发麻地在身边移动,甚至让他觉得是不是什么异样的生物从身边移动过去。

迷雾像一层厚厚的纱,被余秋源狠狠地移开,他跌倒一般摔出了迷雾层,总算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让他迷失了自己的那乐曲声,在进入到里面之后变得格外清晰,就像是在一栋大型建筑物中欣赏的演奏会一样,既不会太远,也没有过近。

那座把他吸引到这的高塔,是唯一没有因为他的进入而发生改变的建筑物,周围的废旧厂房却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就通通消失了。

还有那从刚刚起就一直奏响的乐曲,如一首迷魂曲,把人的灵魂,精神一并诱惑,驱使着肉体去干些自己平时都不敢想象的事。

这里很不对劲,余秋源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低头刚想眯眼反省自己的鲁莽,却被地上多得惊人的白骨吓得后退。

“……”

没能发出声音的他,在判断之后确认了这些全是来自人的骨头,无一例外。有些看着已经有些时日,但另外的一些肌肉组织还没完全溶解的,就无法也不敢想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身后的厂房似乎在发生着些难以察觉的转变,在朦胧中遁形一段时间后,重新以一片小树林的形态出现,而周围更远的地方就难以看清了,或许也是因为不存在其他地方的缘故。

余秋源靠近了高塔底部,毕竟这里唯一看起来最怪异的就是这东西了,那塔壁湿滑得超乎想象,可是偏偏却有着些令人难以理解,刚好足以用来徒手攀爬的突起点,仿佛这里只是个设计得有些过分的室外徒手攀岩场所。

余秋源往上踩了踩其中一块突起的类似石头的东西,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但是有着心里保障的这第一块都这么费劲的话,爬到中间根本没有足以让他试错的机会。

要放弃,也不对,要继续,也缺乏勇气。

他仍不知道那些响个不停的乐曲究竟来自哪里,靠近了高塔也没有感觉声音变近,走远些那声音还是残留在耳畔,令人烦躁,让人不安。

他尽可能地往后走了一段,到了勉强可以往上望去的距离,这里已经离那小树林很是接近了。

他向上看去,想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

几乎是在一刹那,他立即理解了向渐一所说的那件事是属实的了。

塔顶处,即便他视力变差一些都可以发现的位置,有个飘忽不定,穿着明显和时代脱离的服饰,正拿着未知乐器进行演奏的女性。

“……”

他甚至有点想用手捂住嘴巴的冲动,这件事就是如此的让他震惊。

塔顶的幽灵进行诱惑,塔下的受难者们在迷幻中一一进行尝试,然后落下,然后死去,成为那白骨中的一缕亡魂。

这下子,余秋源那可以自满的勇气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了。

那高塔明明是尖尖的构造,却仿佛有着遮天蔽日的功能,让这周围都变得无法看清,那是一种朦胧的美感,也是一种致命的错觉,让所有进入这里的人听着曲子迷失自己的同时,也迷失了可以前进的方向,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进行人生的最后一次放弃,之后化为枯骨,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清楚了这座在塔顶处不停地发出诡异乐曲的高塔大概无法攀爬后,他在身后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一处可以稍作休息的位置,在那里进行了他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次休息。

在这样不知天日的世界里进行休息其实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那样很容易就让自己的身体忘掉时间的流失,而彻底失去了对外界最后一分知悉的机会。

就这样,余秋源在无尽的微光时刻里做着无数的白日梦,等待着,但并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些什么。

在幽暗和孤独之中,他对光明的渴望变得愈发狂热,他无法安静地休息,他向越过树顶直插未知外部天空的黑色可怖高塔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和精神异常的病人一样想在虚空中抓住只有他才能看得见的东西。

最后余秋源下定决心要爬上那座塔楼,哪怕摔死也在所不惜,哪怕看一眼天空就告别世间,也好过一辈子都没见过阳光地苟且度日。

在极为微弱的阴冷微光中,余秋源爬上了磨损的古老石阶,来到石阶断裂的高度后,他不顾危险,踩着这极小的立足之处往上攀爬,这个死气沉沉,没有台阶的岩石圆筒是多么可怕和恐怖,他知道自己只要往下看上一眼,就再也没有攀爬的勇气了。

黑暗、毁坏、荒弃、险恶,惊起的蝙蝠无声无息地拍打翅膀。

但更加可怕和恐怖的是进展的缓慢程度,因为无论余秋源怎么爬,头顶上的黑暗都没有变得稀薄,这种新出现的寒意像永不磨灭的远古霉菌一样侵袭着他,他颤抖着思索为什么还没有见到光明,也没有胆量望向脚下的深渊。

余秋源想象大概是夜晚忽然降临在了他的头上,徒劳地用一只空闲的手摸索寻找着可以抓取的岩壁突出点,要是能够找到他就可以接着向上攀爬了,顺便判断他已经征服了怎样的高度。

在那令人绝望的平面筒壁上经过了一段似乎永无尽头,什么也看不见的恐怖攀爬,忽然间余秋源觉得他的头部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他知道他肯定来到了接近塔顶的位置,至少也是某一层的底面。

余秋源在黑暗中用空闲的手触摸障碍物,发现它是石砌的,不可移动,他冒着生命危险围绕塔顶转圈,抓紧湿滑的塔壁上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

最终,他试探的手终于找到了障碍物有所松动之处,他再次转向上方,以双手继续可怖的攀爬,用头部顶开那块石板或者活门之类的东西,上方没有任何亮光,他的双手继续向高处摸索。

发觉攀爬暂时告一段落了,因为那石板是一道可翻板的活门,门开在石砌的平面上,这个平面的周径比底下的塔楼更大,它无疑是某种宽阔的瞭望室的地面,他小心翼翼的爬上去,同时努力不让沉重的石板落回原处,当然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余秋源筋疲力尽地躺在石砌的地面上,听着它落下时怦然巨响的怪异回声,他喘着气,希望到需要时他还能撬开这块石板。

余秋源相信他已经来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处,远远超出了那该死的森林中最高树木的高度,他拖着身躯爬进来,摸索着寻找塔壁周围可以向外更远处望去的空洞或者窗户,期待能够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里的天空,月亮或者群星。

但是他每一次尝试带来的都是失望,因为他只摸到了大理石的宽大架子,上面摆着尺寸可疑的椭圆形箱子。

他突然间想起那些令人不安而且恐惧的曲子,似乎当他爬进塔内的那一瞬间就全部停止了。

他一开始朦朦胧胧看见的那些演奏曲子的人影,也并没有出现在这座塔内,这座塔上最高处的这个空空如也的房间,也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通向下面的路,就如同一个空壳,而他所看到的或者也只是幻觉而已。

而当他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塔外突然闪出了一阵令人炫目的光芒,他虽然感到刺眼,但也不由得被那种光吸引,于是向那可以看到光位置的地方走了过去。

在所有震惊之中,最强烈的莫过于极其出乎意料和怪诞得难以置信之事造成的震撼,就所造成的恐惧而言,余秋源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与此刻所见到的景象,与这幅景象所蕴含的离奇含义相提并论,这副景象本身既简单又令人惊骇,因为它仅仅是这样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他爬上的地方并不是一个高塔,他现在所处的只不过是一个离地面只有半米不到位置的高台,他身边似乎聚集起了许多穿着奇异的异邦女子,她们浓妆上阵地举着或拿着不同的乐器……说是乐器其实也奇怪,因为那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现代的任何一种乐器,而她们演奏出的乐曲,明明就是刚刚在好像幻觉的世界中听到的那一首。

更有甚者,他眼前竟然是一片如同巨匠模仿古代的建筑所造出来的仿真房屋群,尽管其外观已经足以让他够震惊了,不过他最感兴趣也给他带来了极大冲击的是那些敞开的窗户——那里面亮着辉煌的灯光,最快乐的宴会的欢声笑语飘然而来,他从这个低矮的台子上走了下去,那群像在演奏乐曲的古代宫女们完全没有理会,他走向了其中的一扇窗户,朝内望去,他见到了一群衣着古怪的人,他们寻欢作乐,彼此之间谈笑风生,他似乎从没听见过这种语言的交谈,只能勉强猜测他们在说什么,有些面容上的表情唤醒了遥远的难以置信的回忆,有些则彻底陌生。

“……”

余秋源想出声打招呼,却发现自己像是得了失语症,张口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那些异邦宫女们停止了演奏,余秋源立即察觉了这一点,他还听到身后多了一个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回过头,像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面前。

“可惜了,没能让你在第二个能力就倒下,是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还是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

骞形川从散开的宫女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熟褐色的长袍,与那些影视媒体里黄金龙袍加身的皇帝不同,这一身色彩简单低调的袍子反而显得更有威慑感,像是从起始之中专门挑出来的物品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洪荒之力,历史性和绝无仅有的帝王之感,如同洪流一样在他身边涌动。

“原来……”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看来和对方的出现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既通过了‘隔离天日’,也没有彻底迷失在‘朝歌夜弦’一曲里,可我还是不清楚你的能力是什么,是你太强了吗?”

“唔呃……你对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刚刚在爬塔,现在却在平地上……?”

“那就是‘隔离天日’,地上的骷髅有看到吧,那是你的前辈们。”

“你……我记得你是,那个模仿的……”

“记忆也恢复了吧,那该让我了解我想知道的了吧?”

他是那个怪异模仿“鬼”的前辈的上司,也是余秋源所以为的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的那个对象。

“原来……是你。”

“我叫骞形川,你来的时候刚刚好,‘先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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