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吧，老爷子。”

“谢谢了。”

“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这东西确实是‘鬼’。”

10月10日早，在市内金平区的市政府南门前不远处，也是在人民广场和政府大楼之间的马路上，一块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巨型暗蓝色岩石停在了路中间。

那看起来不像是任何一种车辆可以运载过来的样子，因为它的形状实在难以装卸，而且这么大的体积，如果要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路中间，那肯定少不了会被人注意到，但是当人们发现这里有块岩石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很久了，仿佛本来这就应该是一块岩石的所在地一般。

坚硬，坚硬得超乎想象，物质无法探明，存在时间无法估计，附近的监控录像无法找到来源，现在手中所有的线索都是谜。

已经打算要放弃的专家，最后用某种红外线探测且看到了内部的东西，而这也让他们几乎当场崩溃。

“里面是个人呢。”

“是啊，但或许已经没有意识了，可以变成这样的岩石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吧？”

“变成石头的能力？那这‘鬼’可够没用的了。”

“别大意，小弟，‘鬼’终究是会杀人的，而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手段，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但是如果这东西一直像块石头一样的话，那好像也不需要我们出场啊，如果他就这么只是一块石头的话。”

“我感觉，应该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商严和叶离骓在这里呆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了，两人专门为了确认“鬼”的情况从车站赶来，但和专家们一样，它们也找不到除了使用能力外的其他方法来让岩石里面的“东西”有动静。

“算了，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是啊，在这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不如小弟你用用你的能力？”

“哈哈哈，大白天的还是算了吧。”

他知道商严可能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但“者”的能力是存在的价值之一，如果轻易地让其他人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就像是在牌桌上不清楚其他人手牌的情况下轻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般愚蠢，即使是同为“者”组织里的成员，他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公布过自己的能力。

他的能力名为“持械”，是在一年前获得的。

他可以分析周围所有物质的构成成分，如果成分准确而且数量充足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凭空造出一把枪械。

这样的能力当然是称不上强大，所以他尽可能地对于其他的人保密，好让能力发挥出最佳的效果。

叶离骓和其他被邀请进入“者”组织的成员不同，他是被迫加入的。

也因为这样，他明白“者”组织背后有着一股相当强大的推力，不仅能够控制这些身怀异能的人们，也可以轻易地把像他这样的人毁掉。所以他从不对里面的任何一名成员放下戒心，他知道当自己的能力被暴露，价值被剥削干净后，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他依然拼尽全力地维护着自己的角色，虽然他已经深陷夜晚的泥潭，但他还远远不想沦为傀儡。

但也许在“者”组织看来，他已经是个傀儡了。

【两名能力者。】

“……”

他不发一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不仅仅是变为石头的这段时间，在那之前的很久，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名字是唯一彷，并不是本地人，但曾经在这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段在这生活的日子，他认识了他的太太。一位在九月份的杀人案中惨遭杀害的无辜市民。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他趁着国庆假期赶回来的时候。

他还在殡仪馆的人员那知道了，他的太太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再次进行新一轮的身体检测。身体情况正常。心里状况不安定。建议进行冷静。避免思考。】

在那之后他几乎拜访了城市里所有可以了解到那起案件真相的人们，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拒绝了他的来访，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妻子会是死去的那一个。因为他的妻子父母都去世了，她是一个人住，所以她甚至没能因为自己的死亡而获得一笔抚恤金。

就只是这样，他几十年的平静生活，就因为这样没头没尾的杀人案而彻底地被打破了。

他甚至不想去知道那个凶手是谁，唯一想知道的只是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的错误造就的愤怒像被灰化，他就这样在日常的生活中失去了自我。

【进行自我修整。规避风险。】

在他已经放弃了自我的时候，“鬼”找上了门。

即使唯一彷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的生活，但是他心中对于那些未尽人事的家伙们的复仇之心却非常强烈。

可怕的怨念给“鬼”带来了强大的养料，他从那获得了两项权能。

“苍颢帝阍”及“北辰南溟”。

当他了解到这两个权能分别有怎样的效果时，他心中的一项计划已经彻底地完成了。

【所需能量为93%。仍需继续待机。】

唯一彷选择了不动如山的这个权能，在这个城市的政府中心处等待着醒来的那一刻。

当他从梦境中醒来，就是这个城市的人们噩梦的开始。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组织的？”

“不久前，大概……夏天的时候吧。”

“那你还是个新人呢。”

“是啊比起您当然是个菜鸟，您呢？”

“一年前吧，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来邀请我的，当时我和他说，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听你的加入你们组织。”

“结果呢？”

“结果我就在这个组织里了。”

“是谁啊邀请你的人？”

商严抱着手，望天想了好一会儿。

“他的名字……他好像从没和我说过他叫什么，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是我们国家的天选‘者’之一，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的实力。”

“天选‘者’……真的存在吗？”

“当然了，比起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先驱‘者’，天选‘者’可是真的存在着的。”

“先驱‘者’……您也相信吗，那个传言我们的世界会毁灭，但是会被先驱‘者’拯救的故事？”

“无论有没有那样的事，都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上的，连那么强的天选‘者’们都没有办法阻止末日的话，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英雄又能够做什么呢？”

商严在面包车里找了个刚好的位置，闭起眼睛休息了起来。

“总之上面的人已经派专家下来勘察了，我们就在这好好地守着它吧。”

“专家吗……”

商严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他们的对话也结束了，叶离骓只好下了车到外头呼吸新鲜空气。

人民广场旁的道路已经被封锁，即使是工作日，但很多的群众都开始在外面开始围观。

叶离骓并没有多喜欢这座城市，尽管他算是在这土生土长起来的，但是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学习的他，自然也错失了上大学离开这个城市的机会。

从那之后，他的人生在普通人的眼里就像是一转直下，尽管在那之前也没有好得令人羡慕。

他开始憎恨这座城市，当他知道这块岩石停在了市政府门前时，他还小小地期盼了一下事情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那些想要置他和他兄弟于死地的人，大概都在这里面工作吧，他抽着廉价香烟，因为酗酒而时不时出现的头痛在折磨着他，他在恍惚间愤恨地看了那座大楼一眼。

能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医生会把这叫做副作用。

喝酒是人们常用来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而就和他的能力一样不现实的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让他更加抽离现实的方式。

使用不同的枪械就需要喝不同的酒，使用的更多，就需要喝更多的酒。宛如玩笑，但是致命。

他认定自己已经是个失去了感情的人，只要他走的路稍有不同，可能现在成为“鬼”的就是他了。

“终有一天，你们会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的。”

他把香烟指着那栋政府大楼，诅咒一样地说出那些话语。

香烟抽完的时候一个电话刚好打了进来，是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工作的一个兄弟打来的。

兄弟的母亲患了重病卧床不起，而他却必须为了躲避追查而离开市区，在他声泪俱下的请求里，叶离骓发现自己似乎还残留了一些感情。

“我会过去探望她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就把她送到医院去，费用的话我先帮你垫着。”

电话那头是无尽的感激，但叶离骓却又一次怀疑起了自己，一个正常的人真的可以同时存在两种人格吗，带上一个面具就可以成为兄弟口中那个最值得依靠的大哥，带上另一个面具就可以成为夜晚里最可怕的杀手。

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着，变化着，像是一张张临死前哭泣着的脸。

叶离骓感到一阵恶心，把香烟丢了出去，回到了车上。